《大路朝天》:极速发展膨胀的背后是“穷者更穷,富者更富”

这些道路究竟是如何修成的?在这些发展奇迹的背后,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深夜看完《大路朝天》,一时竟有些睡不着。

决定看它,是因为在豆瓣国产纪录片中,它位列第一,豆瓣8.9。

不仅如此,它还入围了包括第53届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在内的多个国内外大奖。

阿姆斯特丹国际电影节评价这部电影:“吸引人的是该片强烈的对人的关注。”

这是一部关于湖南高速公路的纪录片。

改革开放之初,我国没有一条高速公路。

短短的30年,中国高速公路不仅实现“零的突破”,且通车里程稳居世界前列,创造了“世界道路建设史上的奇迹”。

截至2017年底,全国公路通车总里程达到477万公里。

这部电影拍摄的是怀化高速公路段,导演是张赞波。

张赞波是个有着执着信念的人,曾因在黄花机场被查抄走一本书而恸哭。

在一个还没学会尊重异见者,没有任何民主素养或迹象的国家,他对文化自由和表达自由的坚持像个不谙世事的艺术家,天真而偏激。

作为一枚70年代生人,他拒绝成为中国意义上的大人。

这些特质成就了他的作品,从最早的禁片《天降》,到2015年的《大路朝天》。

作品多言人所不及之事。

纪录片的可贵之处在于它的非虚构性,对在虚构故事里都要孜孜以求真实感的人类来说,真实爆表的东西几乎拳拳到肉,直击人心,面对这样的事实,人们往往无话可说。

本片共分四部分:《顺民刁民》《阶级兄弟》《人民矛盾》《歌唱祖国》。

印有“吉安公司”标志的车辆很快到达工地。

车厢门打开,一个个标注“乳化炸药,净重24KG”的牛皮纸箱,在袁科长的指挥下,被民工们搬下车,准备运至对面的石山上。

这座石山位于杨柳湾大桥工地,正对着几百米外的火车道。

站在山上,刚好能俯瞰南来北往的火车。

它从不远山谷中的隧道里钻出来,随着一声呼啸长鸣,很快拐个弯,消失在崇山峻岭和零落村落之间。

它是著名的湘黔线,建于上世纪70年代,是从北方去往贵州、云南的必经之路。

若在火车上往窗外留意看,还能惊鸿一瞥地看到这座石头山,以及山下一座孤零零的老房子。

老房子,是欧婆婆的家。

欧婆婆今年77岁,身体不好,骨瘦如柴,走路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丈夫早逝,她和小儿子住在石山下的老房子里。

小儿子出生于湘黔铁路修建之时,名叫“安铁”。

早几年,小儿子一家去杭州打工,连孙子和孙女也跟着过去,只剩下欧婆婆独居在家。

欧家一贫如洗,门口的火车是欧婆婆的计时工具。

每到下午,只要看见接连几辆红白相间的“和谐号”火车交错经过,她就知道是下午2点左右了。

她会起身进厨房弄中饭吃。

欧婆婆对突然涌来的修路工人并不陌生,她年轻时经历过湘黔铁路的修建。

“那时,有好多人来我们这里修路,最多时候有600人驻扎在我们村里。修了好多年,才修好。”她坐在门前走廊,看着对面一辆正驶过的红白车身的“和谐号”火车。

轰隆轰隆的轨道震荡声,几乎将她微弱的讲话声淹没。

尽管每天看着火车从家门前经过,但欧婆婆这辈子却从未坐过火车,甚至连汽车都没坐过。

她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几公里外的邻镇小女儿的婆家,但也是“坐三轮车去的”。

她的一生,似乎已经无法脱离这条铁路了,然而现在,新的高速公路即将修到她家屋后。

为此,那座石头山要“奉献”出它的一半,被袁科长购买的炸药炸掉。

欧婆婆的老房却不在高速公路的拆迁红线范围内,尽管相距只有10米。

这个尴尬的位置给欧婆婆带来了麻烦和危险,但此时,她还浑然不知。

片子里不乏黑色幽默和反讽的片段,那些地方小官吏对“刁民”们说,这地是共党的,树是共党的,连你这个人也是共党的,这是多年党的教育孕育出来的普遍的党员逻辑。

但是他们也忘了,每个人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每个人都是合理合法的党产党资的继承者吧。

在山脚住了几十年的欧婆婆,因为这条铁路,成为刁民。

石头山就要被炸掉了,民工们搬着炸药来到石山上。

在等待爆破的间隙,袁科长和几个施工员来到欧婆婆家歇息。

他们戴着红色的安全帽,坐在屋前走廊里的长凳上,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

“去问问她家有腊肉卖没?”袁科长好像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人存在。

湘西的农家腊肉很有名,他想打打牙祭。

工程科的小毛马上起身,进到屋里。

欧婆婆正蹲在火塘前烧火。

“你家里有腊肉卖吗?”小毛弯下身问。

“什么?”她说的是地道的方言。

“腊肉。”小毛重复了一遍。

“我懂不到。”欧婆婆说,她完全听不懂这些外来的“红帽子”说的普通话。

“哦。你听不懂啊。”小毛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出“腊肉”。

然后,将手机伸到欧婆婆的眼底。

“什么?我看不到。”欧婆婆瞇着眼睛,摆了摆手说。

她的眼睛不太好。

小毛还是没有放弃。

他想了想,掏出随身带着的工作本,写出大大的“腊肉”二字,然后将本子凑到欧婆婆眼底。

“我懂不到。”欧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进过学堂的门,不识字。”

他悻悻地走出屋子,向袁科长汇报,大家听了全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刚才听黄色笑话一样开心。

宾主之间虽然无法在语言和文字上沟通,但彼此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不过,这只是短暂的幻象。

因为,爆破开始了。

石山上传来轰隆声,虽然还只是一次试爆,但也让火塘前的欧婆婆吓了一跳。

“你们不能放炮啊。”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些“红帽子”并不只是来歇息或者收腊肉的,“我人还在屋里,不能放炮。”

他们离开她的小屋,再次来到石山上,为正式爆破做准备。

没多久,欧婆婆也被爆破安全员“请”出来,她颤颤巍巍地走过家门前的狭窄田埂,来到马路上,远远看着自家房子。

“放炮啦——放炮啦——”对面山头传来爆破员刻意拖长尾音而显得声嘶力竭的呼喊,还伴随着阵阵尖锐的哨子声。

这是爆破前最后的警示。

很快,石山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地动山摇中,尘土和石块伴随着浓烟腾空而起,四下飞溅,砸在田野里,以及近在咫尺的欧婆婆的老房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欧婆婆回到家里,屋顶已经被“飞来横石”砸了好几个窟窿。

一块破屋而入的石头正掉落在堂屋里的神龛下,惊扰了保佑家族平安昌盛的祖先和神灵。

菜地里也落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辣椒和茄子被打得东倒西歪,有的拦腰断了茎秆,凌乱地伏倒在地里。

一看到这样的场景,欧婆婆伤心地掉下泪来。

“房子炸坏了,你们要赔我!”她带着哭腔朝屋后施工的民工们喊。

“没事的,会有人来给你赔偿处理的。”一位民工朝欧婆婆回喊。

他来自福建,有着浓重的闽南口音,欧婆婆听不懂他的话。

她显得非常悲伤和无助,坐在屋檐下的矮凳上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并没有谁来给欧婆婆赔偿。

偶尔有好心的民工,将她屋子里和菜地里的大石头捡了出去。

但这无异于“西西弗斯推石”,旧石头捡走,新石头又砸了下来,欧婆婆的屋顶千疮百孔。

当爆破队搬着炸药再次经过她家门前时,她颤巍巍拦住其中一个“红帽子”。

“你们不能再放炮了,将我房子都砸坏了!”她伸出瘦小的手臂,试图拽住他。

“你干什么啊,砸坏了有钱赔给你的,你怕什么!”年轻的“红帽子”对着她一阵怒斥,他就是刚才在欧婆婆家门口讲黄段子的施工员之一。

至此,宾主之间的和睦假象荡然无存。

他轻易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扛着炸药箱上了山。

又一轮爆破开始了,欧婆婆死活不愿再走出屋,她坐在神龛下的凳子上,对着前来清场的施工员喃喃地说:“我不走了,你们将我炸死算了!”

他们只好给项目部打电话。

孟总指示先将老婆婆“请”出去,后续事宜有待和高速公路指挥部协调。

有了领导的指示,施工队伍才敢“动手”,扶住欧婆婆的双臂,将骨瘦如柴的她轻而易举“搀扶”出房,架到对面的马路上。

爆炸声再次响起,将欧婆婆微弱不清的哭泣声彻底地淹没。

几天后,欧婆婆的小儿子从杭州紧急赶了回来,他刚放下行囊,便去项目部讨要说法。

他就是欧安铁。

“你们放炮……炸坏了我家的房子,你们……怎么办?”欧安铁跟孟总结结巴巴地说。

他个子矮小,穿着一件过于肥大而脏兮兮的劣质西服,看起来老实巴交,表达能力很差,见到孟总后,甚至都不太敢直视他,眼神软弱而游离。

“你放心,砸坏了房子我们肯定会负责的,不会让你吃亏。”孟总拍了拍欧安铁的肩膀,豪爽地说。

“哎呦,你自己怎么就不能修了?你在外面给人打工都要打,自己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做了?”孟总开始教导他,好像是欧安铁而不是项目部砸坏了他的房子。

“并且,你不需要大修,只要保证下雨时不漏雨就行了。”孟总说。

很快,屋后传来嘈杂刺耳的机械轰鸣声。

在湖南的修路工地,从事爆破的民工以福建人居多。

他们有着典型的福建人身体特征,大多个子矮小而精瘦。

金属探头在石头里不断探进,迸发出漫天的尘烟,像浓雾一样将整座石山笼罩。

空气中,传来阵阵呛鼻的气息。

只有一人戴了口罩,那种普通的白纱布口罩,而非专业防尘口罩。

此刻,它早已丧失原来的白,变得像块肮脏不堪的破抹布。

和煤矿、水泥、石灰等行业一样,道路修建中的钻孔作业是引发尘肺病的高危职业。

在中国,尘肺病是最主要的职业病,占职业病总数的近九成。

而湖南一省的尘肺病患者2011年就超过4万人,居全国第一。

据专门从事尘肺病救治的民间公益组织大爱清尘统计,当前中国实际需要救助的尘肺病患者高达600万,死亡率达22.4%。

然而,在项目部的安全方案中,几乎看不到对“尘肺病”的具体防护要求。

因为它是一种慢性病,其危害往往要在好多年后才能显现出来,等到民工患上此病后,早已和他们解除了合同,再来追究责任几无可能。

所以,项目部和包工头们对此漠不关心。

尽管民工们的工作为欧婆婆家带来了损害,但他们同样是被这个匆匆朝前赶路的时代所撞倒的人。

在一个并不尊重个体权益和尊严的畸形社会里,并没有幸存者。

施害者和受害者往往走在同一条大路上。

受爆破其害的不止欧婆婆一家,还有好几片果园和树林也未能幸免。

每到3月,漫山遍野桃花盛开,远远地望去,犹如降落一大片粉红色的云彩,很是美丽和壮观。

正在恋爱中的杨保国部长更是别出心裁地将这片桃林称作“桃花岛”。

这片能给人带来桃花运的桃花岛必须为高速公路让路。

按照规划,路基刚好穿过它,将它一分为二。

爆破作业时,炸起的土石又飞散到桃林里,炸坏了不少桃树。

桃林主人告到了乡政府,后者派出“乡人民调解委员会”出马调解此事。

“你放心,老乡,砸死一棵我们就赔偿一棵,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孟总豪爽地拍了拍桃林主人的肩膀说。

他此时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侠客的不羁气质,“不过,以后结桃子的时候,我们到你这里摘吃一两个你不要说我们。”他借机和桃林主人开着玩笑。

在调解委员会的主持下,孟总很快就和桃林主人谈好赔偿方式,并签订了一份非常细致的《调解协议书》:

2010年11月份以来,被申请人的施工队在中伙铺村倒陀山段施工爆破岩石过程中,致使岩石飞往申请人桃园,损害了申请人已盛产的桃树,经乡、村干部以及申请人现场查看清点,申请人桃园完全损坏和部分损坏、断枝桃树共计191棵(其中完全损坏28棵,部分损坏、断枝163棵)。事发后,经小龙门乡人民政府、中伙铺村委员会组织协调处理,根据相关法律和《怀化市高速公路建设征地拆迁补偿安置办法》(怀政办发【2009】18号文件),现申请人与被申请人就桃园炮震炮损问题自愿达成以下协定:

一、申请人被损坏的桃树,由被申请人承担补偿责任;

二、根据怀政办发【2009】18号文件和现实情况,将桃树主干被损坏的定为一类,部分损坏断枝的定为二类,被打破树皮的不定类。其中一类桃树按100元/棵赔偿,二类桃树按30元/棵赔偿,不定类的破皮树不予补偿;另补两类桃树2940元肥料款。但是桃园内岩石必须由申请人自己负责清理;

三、考虑到申请人对桃园付出人、财、物力过大,乡、村两级与溆怀高速14标协商,给予申请人按30%比例调整桃树损坏数量(即完全损坏28棵×30%=9棵,部分损坏、断枝163棵×30%=49棵)。

四、根据以上标准,申请人被损坏的桃树一类赔偿金额为37棵×100元=3700元,二类补偿金额为212棵×30元=6360元,肥料款为2940元,三项共计人民币为13000元。

五、协议签订后,被申请人在今后放炮施工过程中,造成申请人桃园的桃树断杆、断枝、飞石清理等一切损失均由申请人自行负责,与被申请人无关。

一切损失均由申请人自行负责,与被申请人无关。

晚饭后,袁科长坐在宿舍客厅里,看电视。

他最近手气不好,在牌局上屡战屡败,他打算暂停一阵,等臭手气过去后从头再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袁科长漫不经心地看着。

“糟了!糟了!”他突然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惊呼,眼睛死死地盯住电视屏幕。

电视上出现了非常熟悉的工地场景,一群身穿橘红色消防服的消防队员正从几辆毁损严重的工程车前经过。

原来,5月19日上午8点半,湖南境内另外一条正在修建的炎汝高速公路某隧道内,发生了爆炸,造成20人死亡。

事故起因则是,一辆载有12箱共288公斤炸药的车辆在隧道内爆炸。

炎汝高速是炎陵到汝城的高速,跟溆怀高速一样,都是湖南省“五纵七横”高速公路网中的在建线路。

“12箱288公斤,那跟我们用的炸药是一样的规格。”袁科长扭过头来,感慨地说,“这下糟了,接下来我有事做了!上头一定会来检查。”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和他反应相似的是杨保国。

凭借多年经验,他预感到一场安全检查风暴即将来临:“中国就是这样的,不出事就没事,出了事就要大搞运动!”

果然,事故发生次日,项目部收到一份紧急通知,全名叫《关于开展专项整治严防安全生产事故发生的紧急通知》。

发文的是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

袁科长满面愁容,他用炸药养花的闲情逸致突然消失了,现阶段他有一桩心病:“我最担心的是,炸药库的‘安评’有效期刚刚过期了。”

当初派出所承建时,炸药库接受过一次“安全评估”,但有效期只有两年。

他算过一笔账,做一次安全评估,要交给公安局认可的评估机构2.8万元,还要交给辰溪县公安局8000元。

此外,公安局一直要求他在炸药库房和雷管库房间修一堵防止静电墙,这也要花1.2万元。

“再加上安评时,我们还要接待这些大爷,这样加起来就是5万块了!”而项目部在今年年底就将结束爆破工程,顶多还有半年爆破时间。“半年再花5万块,实在太冤了。”

袁科长担心此事还会有波折,因为他不久前和公安局治安大队熊队长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

那次,他突然接到这位熊队长的电话,说治安大队正在改组,需要一点“工作经费”,问能不能资助他们1万块钱。

“出钱是自愿的,没出钱,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的工作。”袁科长模仿着熊队长说话的口气。

几天后,溆怀公司召集各标段和各监理处参加有关“·19事故”的安全生产紧急会议。

“‘5·19事故’是犯了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错误。”主席台上,会议主持人溆怀公司总监办的卢姓领导说。

“在座的大家都知道,炸药和雷管是不能一起运输的,他们不但一起运输,而且还人货混装。20个人死了后,起码是牵连到几十个家庭吧。中国有句古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现在到哪儿去找尸体?最完整的遗骸是一段这么长的手臂。”卢领导停顿了一下,用手比划着那截看不见的手臂,“其他的都不知道炸飞到哪里去了。”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

在领导们召开会议的时候,袁科长未雨绸缪,已经着手解决炸药库的问题,他将情况反映到了娄底路桥公司。

公司最后决定,尽快申请爆破许可证延期,至于炸药库,不再花钱去“安评”,立即停止使用,剩下的炸药寄存在附近煤矿里。

炸药一箱一箱地搬出来,装满了整整三车。

“每月只要3000元,这可比我们再去‘安评’划算多了!”袁科长说。

最后一幕,高速公路职工唱盛世颂歌的部分那个“国字”掉转了方向,无意的有意,堪称妙笔。

张赞波说每到放片,他都会走开。

他见不得看这片子的人们的反映,他的内心深处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这部电影在国外放,留学生们都哭了,这种哭应该是鲁迅先生所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里的不幸和不争不是指那些底层的人们,而是我们本来可以更廉洁更自律更受人尊重的执政和执法者们。

极速发展和膨胀的背后是那些底层的人们为之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如同马太福音所说:“让穷者更穷,让富者更富。”

他们造成了那么多的人间不幸,也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自己的脸面,人间失格!

泥塑木雕的佛像镀了金进了新的庙堂,那像我们的生活,赶上了高速公路的过山车,一切都像镀了金一样充满了辉煌盛世的幸福感,但是我们的庙堂里供奉的不是希望,还是人民币。

如果历史是胜利者的书写,至少还应有艺术为普通人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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