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开年,动画电影《白蛇·缘起》上映了。
片中的许宣宅心仁厚、大义凛然,当他说出那句振聋发聩的“人间多的是长了两只脚的恶人,长了条尾巴又怎么样”时,心动的何止是白蛇一人?
观众纷纷为这部动画制作打CALL,说它不仅为近年来“白蛇”题材的影视作品争了脸面,也点亮了中国的动漫之光。
若细论“白蛇”电影的鼻祖,应是邵醉翁在1926年前后拍摄的《白蛇传》与《仕林祭塔》。
此后近百年间,关于《白蛇传》的电影拍了一遍又一遍,青白二蛇与许仙、法海的形象也流转了一代又一代。
《白蛇传》,大抵是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
其缘起,也能追溯到千年以前。
从口述雏形开始,它就不断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日益延展与丰富。
直到文字出现,光影出现,这故事始终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与多元的变体。
唐时有传奇《白蛇记》《博异志·李黄》,宋时有话本《西湖三塔记》。
《白蛇记》中,白蛇真身乃龙太子,报恩对象是已有妻室的书生刘汉卿;
《博异志·李黄》中,白蛇幻化美人,与李黄相伴三日,将其精血吸干,化为血水;
《西湖三塔记》中,奚宣赞与白衣妇人做了半月夫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野蛮与血腥。
明时冯梦龙所辑《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被普遍认为是《白蛇传》的起源。
白素贞在西湖对许宣动了春心,许宣在获知她与青鱼精小青的身份后,惊慌求救法海,白蛇被镇雷峰塔,许宣削发为僧,致死诵念“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直到清时,白蛇报恩、许仙试妖、天庭盗仙草、水漫金山、被镇雷峰塔、状元救母等情节才真正被固定、连贯,白素贞从此被蒙上既坚强又温柔的光芒。
今人在回想关于《白蛇传》的电影作品时,往往躲不开徐克导演于1993年拍摄的《青蛇》。
在这部影片中,白蛇的痴心妄想、青蛇的天真野性、法海的翻波欲海、许仙的人性弱点,被展示的最为通透与直接,其美,亦无人可替代。
最初,徐克属意巩俐出演白蛇,由梅艳芳出演青蛇。
私交甚好的两个人都与作者李碧华有着极深的渊源。
梅艳芳凭《胭脂扣》获金像奖、金马奖双料影后,巩俐因出演《古今大战秦俑情》提名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惺惺相惜的俩人约定,一同做这乱心更乱世的女妖,若一方因故不能出演,另一个则同样退出。
结果,巩俐因无法错开《霸王别姬》《唐伯虎点秋香》的档期,只能饮恨离开,梅艳芳信守诺言,辞演《青蛇》。
幸好在开拍之前,徐克跟李碧华拿着再三修改的剧本,找来了心甘情愿当替补的王祖贤与张曼玉。
张曼玉不久前在徐克的《新龙门客栈》中,把黑店老板娘金镶玉演得风情万种,光彩照人,单一个人就叫那荒烟蔓草生出光辉。
她演青蛇,必能风姿绰约天真烂漫。
张曼玉当然尽数办到。
她那扭身的回望,任谁的心也会跟着一颤吧。
徐克说,张曼玉的骨子里透着难掩的酥媚,与其清丽大方的外貌相映成趣。
一语中的,张曼玉所饰演的青蛇,注定载入影坛史册。
王祖贤与徐克的合作多到不胜枚举。
《倩女幽魂》《东方不败风云再起》……一幕幕一出出,有谁敢反驳她翻滚红尘的相貌与气质呢?
王祖贤跟媒体说:“我不认为白蛇是配角,片名的问题我不理会,我只在乎角色和占戏的多少,初接戏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与徐克倾谈后,明白自己真的比较适合演白蛇,我对徐克有信心,他不会委屈我的。”
果不其然,白蛇成了王祖贤的又一个经典角色。
直到后来,张曼玉才告诉媒体,她最初曾“孩子气”地想过,假若在拍电影时,被王祖贤欺负,自己是不能像对方低头的。
谁想,王祖贤不仅待人亲善,还总是买零食跟她一起吃。
徐克说,青白二蛇缠绵多时的感觉,真的达到了戏我不分的地步,也就怨不得《青蛇》会芳名流传。
就是这样一部好片子,在上映以后,却遭遇了票房与评价的双低。
善解人意、默默无闻的小青怎么可以引诱许仙……
相处百年的姐妹怎么可以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善良本分的许仙怎么可以三心二意、见色起异、背叛逃避……
修为高深的法海怎么可以与蛇缠绵暧昧,为妖动情、动性败戒……
甚至当徐克邀请爱将张国荣饰演许仙时,也因为张国荣实在是不喜欢这个糟心的许仙而拒演。
任谁也不能接受,这个飘摇不定、贪婪无比的许仙,用猜忌与不忠,肆意践踏那段百世流芳的真挚爱情。
思来想去,徐克找来台湾演员吴国兴出演许仙,在这个明星团队中,并不出众的他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青蛇》里的法海,多么血气方刚、多么英俊潇洒。
一个偶然的机缘,赵文卓歪打正着的出现在徐克电影工作室里,正在寻找“法海”的徐克眼前一亮,让他试披袈裟看看。
等他换好衣服,徐克和身兼美术指导、服装指导的张叔平禁不住的交口称赞。
没看过李碧华原著的赵文卓就这样拿到了这个极富魅力,却不解风情的糟老头角色。
时隔二十余载,曾经票房惨败的《青蛇》越来越被世人认可,它的一枝独秀与无以复加,让它成为“近20多年来最出色的香港电影之一”。
张曼玉成为最有发挥、也最有韵味的青蛇,王祖贤则要面对近百年诸多绝美女星的挑战。
毕竟,白蛇不是普通的角色,能够演绎白蛇的女星,不仅要符合当代审美,更要承担起温柔兼坚毅背后的人性与神性。
回望中国电影,自胡蝶在1925年扮演白娘子后,直到1956年,原名山口淑子的传奇女星李香兰才在36岁时,接演了日本与中国香港合拍的《白蛇传》。
这部走出中国国门的电影,后来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拿到了“彩色特摄奖”。
1962年,邵氏女星林黛因出演《白蛇传》,获得79万元的票房收入,成功打破当年的最高票房纪录。
只可惜,天真的女人往往死于心碎,年方30岁,林黛便因家庭不睦而自尽,徒留白素贞这一光彩的银幕形象供人缅怀。
被徐克评价五十年一遇的美人林青霞,先是在1978年出演《真白蛇传》,后又在1982年出演了《新白蛇传》。
其中,《真白蛇传》非常卖座。
近年来,有名的白蛇银幕形象,就数黄圣依了。
至于这部电影,我只单方面的表达一句“幸亏还有颜值撑着!”
在电视剧方面,则有赵雅芝、刘涛、杨紫等。
一句话说不尽白蛇,正因她从报一人恩,到救百姓难,这一身才附着上人甚至神的属性,才好与那个叫许宣抑或叫许仙的男人来一段旷世奇恋。
从断桥珠钗落地,到小船雨伞撑起……缘分来了,谁能挡得住?
也罢,不如共渡了这世间的劫,渡他个金不换、渡他个至死不渝,才好配得上一段“真爱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