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暴烈场面,右手人性张力,周显扬导演的求变创新之路

相比做规划,周显扬更在意创新

4月20日,由韩庚主演的《我们永不言弃》在爱奇艺上线,也成为了又一部从线下转到线上的院线电影。

这部拳击电影融合了拳击和父女亲情元素,整个故事不完全是讲一个拳王的擂台之战,更多的是讲述一个励志的重生故事。影片上线后,也让观众关注到背后的导演周显扬。

作为香港导演75后当中跟郭子健、翁子光等人一样受外界关注的代表人物,周显扬的每次创作都可以带来一些创新。更重要的是,他不像老一辈导演受港片的教条束缚,积极拥抱大陆这个活跃的大市场,不断驾驭不同题材,也展现出创作上极高的柔韧性。

周显扬入行起点很高,大学还没毕业就进入江志强的公司,在离开安乐独立拍片之前,他担任的是安乐的剧本发展总监,是一位擅长构思剧情,并且有剧本创作能力的导演。

也正是拥有创作能力,他很快就获得机会执导自己的作品,之后又创作出《黄飞鸿之英雄有梦》这种在传统类型里找到年轻化表达的代表性作品。

《我们永不言弃》是周显扬第一次尝试拳击题材,影片展现了他细腻的情感表达能力,和对韩庚这样的明星向演员转型强大的塑造能力,周显扬每部电影都尝试去改造演员。这也是他第五部作品,接下来他还有一部更大胆的作品,改编三国的《真三国无双》。

周显扬的拳击电影:

韩庚、小孩,一样也不能少

周显扬想要做拳击题材的电影,还要追溯到为《霍元甲》做剧本,在全球做田野调查的时候。那是2004年12月,他去了伦敦,在那里有一家拳馆,教练曾经在丹尼尔·戴-刘易斯1997年拍摄《因爱之名》时,给他做拳击顾问。那个教练告诉周显扬,最开始指导刘易斯的时候,并没有真打,但刘易斯坚持要求真打,因为那样才能带来真实的感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萌生了要做一个拳击电影的冲动,他觉得擂台有一点像我们的人生一样,每天都需要经历各种磨练,面临各种挫折。为此他和妻子杜致朗写了三个剧本,而《我们永不言弃》是这三个剧本当中的第二个,主人公周始,也是寓意“周而复始”的意思。据导演介绍,这个人物及故事早在2016年就已经完成。

实际上,作为一个热门类型,拳击电影在好莱坞电影史上有很悠久的历史,是很多导演都曾尝试过的类型。香港导演林超贤曾拍过一部讲述MMA综合格斗的电影《激战》,相比拳击可运用的身体技巧更多,简单来说,是拳脚膝盖都可使用的一种搏斗技巧。而更早的时候,周星驰也主演过一部叫《破坏之王》的电影,其中的技巧是以搏击为主。在华语影坛,以西洋拳为主体的拳击电影,《我们永不言弃》算得上是少数之一。

但周显扬这部《我们永不言弃》,并不是一部完全讲述拳击舞台的电影,韩庚饰演的周始只在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上了两次擂台,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生活的舞台上跟现实搏斗。周显扬说,要是换了当年,他可能会痴迷于呈现一个年轻人在擂台上的输赢,但现在自己人到中年,心态也变了,他希望拍一个电影,讲一个落魄的拳王直面生活困难的故事。在这个电影里,导演尝试将激烈的竞技运动,和淡然的生活细节糅合,表达人物人性化和人情味的戏剧变化,展现中年父亲不惧现实打压的精神。

这其实跟他自己当了爸爸有很大的关系,周显扬跟妻子杜致朗2014年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六岁了,跟电影里的女儿一般大。在成为了别人的爸爸之后,他越发知道,作为父亲榜样的力量有多重要,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最后周始会为了激励生病的女儿执意要上擂台。

为了让这个电影情感的核心真正立得住,周显扬在在调教演员上,花费了巨大的功夫。尤其是小演员蔡书灵,承包了全片最多的泪点。都说小孩跟水、动物一样是最难调教的,周显扬透露,为了让蔡书灵表演出最好的状态,他用了很多“骗人”的小技巧,比如打针那几场最让观众动容的戏,都是小演员现场的真实反应。小朋友不怎么会说中文,也看不懂中文的剧本,因为她的母语是英文。导演为此花了很多功夫教她背台词,小演员很有灵性,在法庭上一边说台词一边流泪袒护爸爸的戏,是一镜到底完成的。

而跟韩庚也是两人的再次合作,实际上,拳王周始这个角色,也是韩庚从影以来最为内敛、成熟的角色,很多观众和粉丝,都感觉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偶像韩庚了。

周显扬透露,关于这个角色,他跟韩庚做了深入的坦诚沟通。他告诉韩庚,你已经不该是再演偶像小生的时候了,需要有一些个人的转型和突破,这个角色可以帮助你做到这一点。加之韩庚之前有舞蹈功底,动作节奏感很好,转型为一个动作演员,在训练上会比别人事半功倍。

事实也证明,韩庚对这个角色做了百分之一百的投入,让观众感受到了一个前拳王的落魄,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如何重拾生活和事业的信心。

一种周显扬要的真实感

周显扬说,拍摄他追求的是一种真实的呈现,要在棚里面拍出五万人观看的国际级别大赛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挑战。

而戏中有一个绕着两个拳手环绕四圈拍摄的镜头,也是他现场摸索出来的新拍法。

他很在意观众感受的真实性,比如拍拳击动作戏,他会尽量让镜头长一点,让动作完整一点,真正呈现拳击动作被击中的感觉,而不是用过去惯常的零碎拼凑的剪接方式。周显扬说,在拍摄拳击比赛的时候,有一部分是在国内搭的景,一部分是在东京拍的,而在国内那场戏里,他用了大量的特效加现场镜头,来让拳赛看起来更逼真。包括用360度一镜到底展现最后一场重头比赛,这个处理需要事先测试及计算连串动作与特效技术的相互配合,如此才能表达出逼真效果,“我觉得放在美国的同类拳击电影里,我们这部也不会差。”

同时,他在拍摄的时候,会特别注重影片里的现实元素。在《我们永不言弃》里,整个故事的发生地在上海,周始在出狱后最开始找了一个外卖员的工作,一下就呈现出内地的生活面貌。虽然是一个香港导演,但他实际上非常了解内地,这些电影里的细节也都是周显扬在内地生活工作多年,熟悉内地环境的结果。他告诉娱乐资本论,在拍摄这个角色的时候,他特意找了一个外卖员来当顾问现场指导,只有顾问觉得准确了,才喊cut。最终观众看到的周始,穿上外卖服,骑着摩托车穿梭在楼宇间送外卖的样子,确实也非常真实。

影片在去年完成,原本计划今年3月份公映,最终选择在爱奇艺线上上映,在疫情的特殊情况下,线上给了这部电影一个新的展映渠道。周显扬说,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也希望这部有点励志的影片,可以给大家带去一点面对生活的勇气,“虽然我们经常会遭遇苦难,但我们还是可以选择乐观地面对我们的人生。”

周显扬透露,现在故事的结尾,周始一直扛到了第12局也就是最后一局才反转,打倒对方,但实际上,他还拍了另外一个结局,在那个结局里,周始最后输了。在周显扬看来,其实虽败犹荣,这个拳王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擂台上的输赢了,在生活的比赛中,他扛了下来。但这个结局太过悲惨,让人感觉心痛及绝望,身边的朋友和工作人员,看过后都劝他能不能改改?导演考虑到当下的大环境,觉得在这个时期,应该带给观众一部鼓励人心的电影,需要有一个让大家看到希望的结局,所以最后他接受了建议,改成了现在这个结局。

新生代的追求,

总要有一点突破和创新

生于1978年的周显扬,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电影导演系,刚入行就进入了江志强的公司,亲历了《英雄》、《色,戒》、《霍元甲》等项目,见证了中国电影走上商业化的过程。

到了2007年,江志强开始扶持年轻导演,像周杰伦拍摄《不能说的秘密》也是这个扶持计划的一部分,周显扬的妻子杜致朗当时已是一位知名的编剧,其成名作是刘德华、张学友主演的《江湖》。她成为了《不能说的秘密》的编剧。之后夫妻两人多次合作,这次的《我们永不言弃》编剧同样是她。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把自己的处女作剧本给到了江志强,江很喜欢,于是有了那部极具风格的暗黑犯罪片《杀人犯》,在内地改名为《罪与罚》,这部影片由郭富城、张钧甯主演,在摄影、氛围和镜头调度、戏剧张力方面都很有水平。

这部处女作除了是一部有点恐怖的黑色电影,同时也是一部表现不错的商业片,在香港当年拿到了全年票房第七的成绩,这也直接帮助他拿到了执导下一部影片的机会。周显扬回忆,那个时候刚刚出道,加之大学时候科班学的电影,对于人性比较痴迷,所以出道前两部作品也都是犯罪片。

之后他执导了获奖的2012年的《大追捕》,这部影片合作的是大明星任达华和张家辉,影片无论是表演还是摄影等层面,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最终顺利帮他拿到了第32届金像奖的最佳新导演奖,他成为行业内公认的后起之秀。

之后就是周显扬迄今为止颇具代表性的作品,2014年11月上映的的《黄飞鸿之英雄有梦》,这是一部非常年轻感的作品,由彭于晏饰演年轻版的黄飞鸿。

周显扬至今还记得,江志强最初跟他商量要做这个题材的时候,就是想要把传统的类型年轻化,这部极具特色的类型片,赢得了第3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10项提名,并拿下最佳视觉效果奖。

这个项目也成功地挖掘了彭于晏的潜能,把他从一个偶像明星变成了一个动作明星,当时彭于晏正处于动作明星的上升期,周显扬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往动作明星的方向发展的潜质。播出后,观众也都认可他足以担当一个动作演员。

给传统类型注入年轻,翻新传统的类型表达,其实是周显扬每一次转型试图去突破的地方,过往最经典的徐克版《黄飞鸿》讲的更多是家国情怀,虚构了这个人物,让时间线后移了。周显扬说,在塑造自己的黄飞鸿时,他更尊重史料,让黄飞鸿回到了晚清1860年,鸦片战争开始之后的时期,背景变了以后故事也变了,最终故事看起来有一点像黑帮电影,但年代背景更趋向于史实。

在拍完《黄飞鸿》之后,他改编了著名游戏IP《真三国无双》,这部作品跟黄飞鸿一样,也是要在传统三国的故事里,加入年轻化的表达。

在这部作品里,选择的是最早期的三国故事,打黄巾军、三英战吕布等等,观众将会看到一群最年轻的三国人物。王凯饰演三十岁的曹操,古天乐饰演年轻吕布,韩庚饰演年轻时期的关羽,“我的目标就是把‘三国’题材年轻化,把我们的世界观传达给新一代观众。”这也是周显扬迄今为止体量最大的影片,经过两年后期已经完成,即将跟观众见面。

入行20年,成为导演10余年,作为香港75后新生代导演里的佼佼者,周显扬已经执导了6部长片,不断推陈出新,当初有犯罪、动作、悬疑、历史,现在又是拳击,横跨了各种不同题材。谈及个人的规划,他说,作为导演很多事不能有太强的规划,就像自己做《我们永不言弃》这个项目,剧本十多年前就写好了,直到现在才真正拍出来。相比做规划,周显扬更在意创新,“我希望观众看到我的电影,会觉得这是一个不断求变,不断有新鲜感带给观众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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