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意大利当地媒体报道,电影导演鲁杰罗·迪奥达多(Ruggero Deodato)12月29日在罗马去世,享年83岁。
上世纪八十年代,迪奥达多因执导所谓的纪实性恐怖片《人食人实录》而蜚声影坛,引发的巨大争议甚至牵扯出官非讼狱,但也就此开创出食人族恐怖片这一流行商业片分支,曾引领过多年潮流,并且影响到包括奥利弗·斯通、昆汀·塔伦蒂诺、卢卡·瓜达尼诺在内的无数后来者。
鲁杰罗·迪奥达多1939年5月7日出生在意大利南部小镇波坦察,幼年随家人移居罗马,机缘巧合之下,和大导演罗贝托·罗西里尼的儿子成了好友,也就此叩开了电影殿堂的大门。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迪奥达多一直以助理或副导演身份活跃于罗马电影城,除了罗西里尼之外,还跟过赛尔乔·科尔布奇(Sergio Corbucci)和安东尼奥·马格赫特(Antonio Margheriti)等商业片导演,积累下不少电影经验。
1968年,迪奥达多自立门户,自编自导了冒险动作片《图坦卡蒙宝藏》,就此开启导演生涯。之后的十多年间,喜剧片、歌舞片、惊悚片乃至情色片,各种商业片类型迪奥达多均有所涉猎,其中尤以1976年上映的《像警察一样活着 像男人一样死去》最为出彩。片中毫无节制的暴力场面,让当时见多识广的美国观众都看得心头一紧。
《像警察一样活着 像男人一样死去》海报
上世纪六十年代,意大利电影界兴起一种全新的电影潮流,所谓的“世界电影”(Mondo films),手法上介于纪录片和伪纪录片之间,拍摄对象多为非洲、亚洲、南美等蛮荒地带的原始部落,重在猎奇,充满浓浓的殖民主义剥削意味。1972年,导演翁贝托·伦齐(Umberto Lenzi)推出《来自深河的男人》一片,又在“世界电影”基础之上糅合了食人族土著元素,商业上大获成功,也顺理成章地带出一大批跟风之作,形成了“食人族电影”这一恐怖片分支。
1977年,鲁杰罗·迪奥达多临时受命,代替不愿再原地踏步的翁贝托·伦齐,执导了《最后的食人族世界》一片。与注重异邦情调,走抒情唯美路线的《来自深河的男人》不同,迪奥达多将电影重心摆在了惊骇、刺激、猎奇之上,大量有意摆拍的“动物世界”场面(例如巨蟒吞食蝙蝠)既让当年的年轻观众看得乐此不疲,也因此曾被英国和澳大利亚等国电影检查单位划入禁片之列。
《最后的食人族世界》海报
三年后的《人食人实录》,食髓知味的他更是将各种禁忌、挑战推到了极致。影片讲述几位欧洲电影人深入南美洲热带雨林,希望能以镜头记录食人族原始部落的日常生活,结果却神秘失踪,只留下他们拍摄到的画面素材,被救援队侥幸找到,也让后人知道他们在这恐怖丛林中究竟遭遇了何等残酷。
显然,《人食人实录》这种利用被遗弃或丢失后再重新被人发现的录影画面来做文章的故事推进方式,大大启发了包括《女巫布莱尔》《科洛弗档案》在内的诸多后来者,单由这一点来说,《人食人实录》在整个恐怖电影史上,就有着里程碑式的划时代意义。
结果,也正是因为该片拍得实在太过逼真,让不少人信以为真,认定《人食人实录》一定是在假戏真做,确实有剧组成员在拍摄过程中被害甚至是被食,导致米兰法院在影片首映十天之后便下令将其下架封存。事实上,为将嘘头做足,影片开拍之前,迪奥达多还真是和四位主演签订过保密协议,要求他们在《人食人实录》上映起的一年时间内,尽可能低调行事,不接受媒体采访,不抛头露面,以做实他们四个已经都在南美雨林中殒命被食的虚构剧情。不过,眼看玩笑越开越大,迪奥达多只好重新联络到他们四人,而见到铁证的法官,也终于取消了对他的杀人罪指控。
杀人罪虽幸而得免,但影片还是因为虐待动物、有伤风化等罪名,被法院勒令禁止上映,鲁杰罗·迪奥达多还因此被判处了四个月的缓刑。对此,他始终以艺术自由的名义据理力争,最终历经三年来回拉锯,终于赢回了放映许可。
据不完全统计,《人食人实录》曾在全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遇到过不同程度的禁映,创下影史之最,也因此被美国《娱乐周刊》定性为“二十世纪最臭名昭著的电影”。不过,越是如此,普罗大众的好奇心也就越强。时过境迁,随着各地禁映令的解除,《人食人实录》陆陆续续走入各国影院,竟也累积下2亿美元的全球票房,成了电影史上最著名的恐怖片之一。
据迪奥达多本人交待,《人食人实录》拍摄过程中,确实有浣熊、乌龟、蜘蛛、蟒蛇、猴子、野猪共六种动物在镜头前被实景杀害,事后他自己也幡然醒悟,觉得不该如此。不过在镜头前,它们基本都是死在当地土著手中,供其日常食用,即便不为拍片,即便镜头不做记录,这也是雨林土著人当时生活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而言,片中出现的这些残害动物场面,既是一种摆拍,又并非完全就是摆拍。当然,在商业电影中呈现此类画面,本意仍是为了制造刺激,满足当时观众的猎奇心理,即便是在动物保护意识并未深入人心的当年,同样也是不值得提倡的做法。
《人食人实录》之后,官司缠身的鲁杰罗·迪奥达多始终未能彻底恢复元气。之后他又拍摄了《公园旁的凶屋》《落荒而逃》等作品,但都很难在获得《人食人实录》这样的成功。2007年,美国导演伊莱·罗斯(Eli Roth)自编自导电影《人皮客栈2》(Hostel: Part II),作为小迷弟,特意请到了老前辈迪奥达多在片中客串了具有食人癖好的反派一员。
迪奥达多客串《人皮客栈2》